廿一

 Ⅰ

德拉科·马尔福？一个二年级的小混蛋，四年级的可怜男孩，我现如今的朋友。

                                ——哈利·波特

  哈利最终还是搬出了韦斯莱家，他挑选好一处清净的地方作为新的容身之所。

  而在此之前赫敏和维斯莱夫妇也多次劝阻过他不要搬走，哈利打心眼里感激他们的热情与关心，但这也使得他最终选择离开。

  他想，罗恩是对的，他就是个麻烦制造者，是个总为他人带来灾难的厄运者。

  没了在傲罗部的工作，哈利就整天闲在家里，他时不时的会去逗弄一只羽翎雪白外貌酷似海德薇的猫头鹰，而往往都会激怒它扑弄翅膀用锋利的喙去啄咬哈利的手指。

  哈利以调整心态为由，刻意地拒绝了所有人的来访和外界传来的消息。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一天天流逝而去，哈利还幻想着这样过完余生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连日不断的大雪让哈利整个人都变得拖沓懒散起来，临近早晨十点，天空依旧阴沉。

  哈利这时才起床，他打着哈切端了杯热咖啡就窝回床上翻阅麻瓜书籍打发时间。

  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哈利看书的闲情逸致，他挠挠头发不满地嘟囔几句，哈利不明白在他接连拒绝了多人各怀心思的拜访后，怎么还会有人找上门来。

  他就穿着件松垮的浴袍，头发乱糟糟的，胡子密密布满下巴地走过去开门。

  希望那人有点眼力劲，看得出来我是有多不想迎接他。

  “卢娜？”哈利打开门后惊讶地看着门外的卷发女巫，她裹着一件皮大衣围着厚重的围巾，白雪藏在她的发丝间。

  卢娜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歪出头来瞧着哈利，轻声细语道：“哈利，能帮我把这个带进去么？我想喝杯热牛奶暖和身体。”

  哈利接过卢娜的资料，侧着身请她进屋。

  至少卢娜不会催促他，逼迫他去回忆那些他不愿回想的事，她像个失足掉落人间的精灵总是那么出其不意，从哈利初次见到卢娜时他就这么想了。

  哈利将资料放在桌上，一张纸从中滑了出来落在地上。

  卢娜自顾自地走进房内，她的鼻尖和手指都透着红，显然被冻得不轻，卢娜小声地打了个喷嚏，哈利端给她一杯热咖啡接着坐了下来。

  “卢娜你是怎么想到突然来我这里？”哈利呷了口自己的咖啡，感到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漫开，他又拿出方糖给卢娜，“喏，加点这个，没有牛奶抱歉了，不过麻瓜的热咖啡也照样是个不错的选择。”

  卢娜接过哈利手中的糖罐摇摇头，金发随着她的动作荡起海浪般的波晃：“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将就着过呢？没有适合自己的，就寻找替代品，这样的生活并不好呀。”

  她盯着手中的糖罐晃了晃，方正的糖块被摇晃彼此间隔开缝隙，卢娜又说道：“生活可以像糖果一样甜蜜至终，也可以像咖啡一样苦涩到底。但说到底是看自己如何去选择不是吗？”

  哈利的眸光闪了闪，抿着嘴唇没有回答，他的两只手相互叠放在一起，指甲将肉皮掐出红印。

  “哦，对了。我还要把资料送出去呢，帮在《预言家日报》工作的朋友跑个腿。”卢娜站起身来，又抱上一大摞的资料，出门前对哈利说道：“哈利我记得你最喜欢喝的明明是南瓜汁呢。”

  卢娜走后哈利感觉心情沉重而疲惫，她的那番话似乎意有所指。

  哈利想到还在霍格沃兹上学时，他和金妮最开始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卢娜也曾对他说过遵从自己内心的话。

  但他当时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也不想听，他只是想找个温暖的避风港，而对哈利来说金妮无疑是个绝佳的人选，再说他和金妮在一起，也是赫敏和罗恩所期望的事情，那又何乐不为呢？

  哈利揉揉眉心重新回到沙发准备去拿桌上的钥匙顺便换个衣服，他刚刚找牛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吃的东西了。

  哈利踩上被卢娜遗落在地上的纸张，一人独居的静谧的房屋内响起轻微细碎的声音，引起哈利的注意。

  他低下头捡起那张纸视线随意扫过上面的报道，随后眼神紧紧锁定上一个人的名字—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屏住呼吸好像德拉科本人现在正站在他面前似的。

  他认真地浏览起文字，这篇关于德拉科的报道，无非是两个主题组成：一是对德拉科的妻子阿斯托利亚在宴会上遇害的不幸遭遇表示惋惜；一是庆祝德拉科年纪轻轻便取得魔法部部长的职位。

  “阿斯托利亚？当时和德拉科结婚的她明明是那么幸福，怎么会遇害的？时间还是在新黑魔王重出的前一天。这对我和德拉科来说还真不幸，仅仅两天便接连失去自己的妻子。”哈利自嘲地喃喃自语道。

  甩了甩脑袋，哈利将手中的纸随意折叠几下扔在桌上，他换好衣服便拿上钥匙出门采购。

  哈利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工夫，他就提着大包小包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这些东西够他待在家里一个星期都不用出去了，这么想着哈利露出了个笑脸。

  梅林知道他刚才出去时，明明戴着一顶羊毛毡帽，胡子也遮住他大半部分的脸，那些巫师是怎么把他认出来，和他打了招呼，还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着讨论他，而他们打量探究的目光也不停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哈利很讨厌这种感觉，要不是拿不下更多的东西，他还想再买食物屯在家里，让他可以一辈子不踏出家门一步。

  腹部传来的饥饿感使哈利加快步伐，离屋子还有几十步的距离，他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站在他家门口，挺拔修长的背影很让哈利熟悉。

  哈利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嘿，先生你在这干什么？”他本来只想拍拍那个人的肩膀，但是手上的东西太多了，他根本没法腾出一只手来。

  男人转过身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看到哈利的样子后显得惊讶，他形状较好的眉毛挑起来，嘴角含着一抹笑显得他整个人的面部越发柔和：“哈利，许久不见了。”

  哈利手中的食物几乎是德拉科转过身来时便掉在地上，他近乎迷茫地看着面前这个留着铂金长发用绿色发绳束成一股搭在胸前的男人：“德拉科你怎么过来了？”

  德拉科弯下腰去捡哈利掉在地上的食物，哈利越过他，背对着德拉科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开门。

  哈利走在德拉科的前面不愿意德拉科看到他现在的邋遢样子，与德拉科一身正装比起来，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泥巴地里滚上了好几圈。

  “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是否还健在。呆在屋里那么久，谁的拜访也不接受。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挺担心你的。”德拉科帮哈利将食物放好才脱下外套放在一旁，那件外套已经被融化的雪浸湿。

  “啧，我活得还不错，真是谢谢你的好心。”哈利边说边走进卫生间找刮胡刀来刮胡子。

  德拉科则在哈利刮胡子的时间里，细细观察着房子的摆设，他看到那只雪白的猫头鹰，踏步走过去伸出手想摸摸它的羽翼，猫头鹰躲开德拉科的手狠狠地啄了他一口便鸣叫着飞开。

  哈利刚刮完胡子洗了个脸，就听到猫头鹰的叫声，他立马走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猫头鹰停在另一边仍然止不住的鸣叫，德拉科则阴沉着脸捂住自己的手背，血从伤口里流出染红了德拉科的另一只手。

  哈利看到德拉科受伤的手，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一个咒语从他嘴里飘出，德拉科的血马上被止住，接着他又把猫头鹰关进笼子里拿到另一间房关上门。

  德拉科一直杵在刚才的位置一动不动地看着哈利的背影若有所思，一双蓝灰的眸子流动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蓦然他低笑出声。

  “你还笑得出来？”哈利听到德拉科的笑声，“你做了什么事，让乔德娜那么愤怒。”

  “谁知道呢，也许它认为我会伤害它的主人？”德拉科看着完好的手背，那道伤口完全不在了，“你的治疗咒用得还不错，傲罗先生。或者我该称呼为圣芒格的治疗师先生？”

  “别嘲讽我，德拉科。像你们这种整天待在办公室忙着一纸文书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傲罗执行任务时，受伤的频率有多频繁。治疗咒用多了你也能这样。”哈利说着翻了翻白眼，在沙发上坐下来。

  “说来恭喜你年纪轻轻就得到了魔法部部长的职位。”哈利突然想起他今天看到的那篇报道。

  “我还以为你已经与世隔绝了。不过，用两条命换来的职位，我得到还真是如坐针毡。”德拉科挨着哈利坐下，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几缕发丝落下遮住德拉科的脸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条命？”

  “当时阿斯托利亚怀上了我的孩子，我办了个宴会来庆祝。”德拉科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我真是个混蛋，她的死全是我造成的。”

  “德拉科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哈利听着德拉科的话，情绪瞬间陷入低谷，梅林啊，早知道我就不提这个了，他此刻想给刚才的自己来个不可饶恕咒。

  “不，哈利。你并不懂，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德拉科摩挲着自己右手光秃秃的无名指，上面没有带戒指，“那件事本来就我是造成的...”可是我一点也不伤心，德拉科无声的笑了，他眼底的笑意暗涌流动，那只苍白的手五指蜷缩像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德拉科，抱歉......”哈利按上德拉科的肩膀，“对了，要留在我这里吃顿午餐么？”

  “我没事，哈利。”德拉科将发丝撇在耳后看向哈利，“当然了，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不是吗？”

  德拉科跟着哈利到厨房，哈利拿出砧板和刀，一只手按住菜细细地切着。

  “要我帮忙切菜么？”德拉科突然抓住哈利拿刀的那只手询问道。

  哈利立刻松开刀，将那只手从束缚中挣开，慌乱掩成讥讽的言语：“得了吧，不食人间疾苦的马尔福大少爷。你还帮忙？别给我捣乱就行了。”

  “可不一定，你知道么。阿斯托利亚生前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德拉科嘴角噙着笑，切菜的声音在塑料砧板上有节奏地响起，毫不生疏。

  “哦，那你还挺爱她的，居然愿意为她做菜。”哈利有一搭没有搭地回答道，他觉得自己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也许。你知道么，阿斯托利亚出事的后一天，魁地奇比赛场遭到袭击，我刚上任就遇到这种事也是没有办法。”德拉科将切好的菜放进盘子里，细长的手指又拿起一颗洋蓟一劈两半，“我去了现场，满地都是尸骸，那群食死徒一个人都没放过。”

  “一个人都没放过？”哈利听着德拉科的话情不自禁地打个冷战，他没想到现场的情况竟然是这样。

  “对的，惨绝人寰的一次回归宣言。”德拉科点点头。

  “那群食死徒才都该死。”哈利脸上闪过嫌恶，他接过德拉科递过来的洋蓟扔进烤箱。

  德拉科没有错过哈利脸上的厌恶，他长长的睫毛撇下来在眼窝处晕开阴影：“如果他们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呢？”

  “那也是无可饶恕的，他们杀害了金妮。”哈利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德拉科，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我们都曾是食死徒的受害者不是吗？现在你居然会为食死徒说起好话来。”

  “哈利，如果你在魔法部待久了，你就会知道很多时候有些事，人们都会逼不得已。”德拉科声音变得低沉，像在喉咙里磨了许久，让哈利听起来觉得刺耳至极。

  “得了，德拉科。继续做菜吧，我并不想讨论这些。”哈利按住额头，摆摆手。

  厨房里两个人站着各自忙各自的，都不愿再说些什么，气氛变得微妙凝固，直到德拉科和哈利坐下来用餐两人仍然相对无言。

  德拉科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所以不能原谅么？

  那，知道真相的你又会怎么做呢？